8

大喜之日，红妆十里。

皇帝携贵妃亲自驾临，给足了宰相府和永安王府面子。

红盖头遮住了视线，梁献牵着我的手轻轻安抚。

周围是喧闹的人声和丝竹管弦之声。

我知道，这不只是一场婚礼。

但于我来说，这就只是一场婚礼。

拜完堂，送入洞房后，我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骚动。

兵甲碰撞间还有内侍尖利的惊叫。

但很快，一切又归于平静。

我坐在铺满花生红枣的喜床上，心跳如鼓。

终于尘埃落定，门被推开。

熟悉的，带着一丝清冷酒气的身影靠近。

喜帕被轻轻挑开。

梁献站在我面前，一身大红喜服，衬得他面如冠玉。

少了平日的冷峻，多了几分昳丽风流。

他看着我，脸上微露喜色。

墨黑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，和一个小小的，穿着嫁衣的我。

“结束了。”

“皇上呢？”

“已移居西苑静养。二皇子不日登基。”

礼成后，我拜别爹娘、兄长，随他启程前往西北。

去西北的路上，马车摇摇晃晃。

我偷偷打量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。

侧脸线条冷硬，睫毛很长。

我忍不住问他，“你选择我，就是因为江南那一夜吗？”

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吧。

但这话我没敢问出口。

他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，闻言睁开眼，撇了我一下。

“若不喜欢，只凭着那一夜的事，砍了你也不为过？”

我耳尖泛红，愣住了。

难道还有别的事？

弹幕瞬间沸腾。

【有隐藏情节！敲碗等！】

【到底是为什么！快说啊急死我了！】

“难道除了江南，我们还见过？”

我搜肠刮肚的想啊想。

他这次到没为难我，沉默了片刻便开口。

“九年前，在京城。你救了一个城门口的小乞丐。”

我惊诧万分，瞪圆了双眼。

那年我偷书换钱后，随手打发的小乞丐竟然是他？

“怎么可能？”，我还是不信。

“当年我爹战死，西北军被打的将近覆灭，才换的领土完整，换的皇帝登基。”

“后来一路被追杀，好不容易到了京城，皇宫近在眼前，我却连爬都爬不动了。”

然后，是我发现了他。

为了不被家里发现我逃学游街，把吃了一半的吃食和零碎的铜板都给了他。

“真的是你？”

他点点头。

“后来，旧部寻来，进宫受赏接着就回了西北。”

“我找过你，但人海茫茫。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
他看向我，眼神幽怨。

“没想到，江南养伤，你自己送上了门。”

还把他给睡了。

“那么多年未见，你怎么知道是我？”

他别开脸，似是有些屈辱。

“我倒是想忘，不过给我几个吃剩的酥饼，竟然逼着我叫你观音菩萨。”

我脸上发烫，小声嘟囔，“怎么可能，少污蔑我了？”

“我当时气若游丝，你宁肯蹲下来凑在我跟前，也非要我喊了才肯给吃的。”

我尴尬的笑了笑，确实有段日子，我沉迷积攒功德。

“那后来江南，你怎么不告诉我，你认出我来了？”

“说什么？”

他挑眉。

“说感谢崔小姐的救命之恩，然后任由你把我当成醉仙楼的小倌推到？”

这天没法聊了！

见我讪讪地闭嘴，他却往我这边靠了靠，声音低了几分。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我什么？”

“你…”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，转开视线，“喜欢我吗？”

他忽然凑近，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畔。

“崔玉茵，我找了你这么多年，等了你这么多年，你现在告诉我，你喜不喜欢我？”

我被他问得面红耳赤，心脏砰砰直跳。

喜欢吗？

好像，是喜欢的。

说实话，他这张脸，这身材，完全合乎我的审美标准。

何况还有小时候那点缘分，以及江南那夜的肌肤之亲。

但要说有多深刻的感情，似乎也谈不上。

我默默地移开目光，没有说话。

梁献等了片刻，眼底那点微光慢慢黯了下去。

他也沉默下来，不再追问。

到了晚上宿在驿馆，他拎着一壶酒进来。

“喝点？”

我酒量其实不好，但鬼使神差地点了头。

几杯下肚，酒意上涌，胆子也大了些。

烛光摇曳，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，眼角渐渐染上一抹绯红。

好看。

我就那么静静地看，只觉他每一帧动作都慢的出奇。

慢慢的抬手，慢慢的微敞领口，慢慢的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。

接着起身，一步步走，再慢慢解开腰带。

我咽了口口水。

他停在我面前，勾起我的下巴，眼神迷离，声音带着些哑。

“玉茵，先婚后爱，行不行？”

我脑子一热，脱口而出。

“行。”

【啊啊啊啊啊黑屏了！】

【有什么是我这尊贵VIP不能看的？！】

【不管了，先婚后爱YYDS！给我锁死！】

烛芯啪嗒一声断了。

黑暗中，他低低的笑声传来，带着得逞的愉悦。

窗外风声渐歇，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声。

好吧。

我搂住他的脖子。

或许，这样也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