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支持一贫如洗的对象进城创业,我卖掉了家里苦心经营多年的纺织厂。
母亲当场气死,父亲与我断绝关系。
我搬到穷乡僻壤,伺候公婆,生下儿子,任劳任怨十八年。
所赚钱全往城里寄,甚至因日夜不停做衣服眼睛被熬到几乎失明。
好在程淮争气,成了钢铁厂大老板。
我带着刚被名校录取的儿子进城,期待一家团聚,却得知他在城里大办升学宴的消息。
他正在台上泪流满面发言,“感谢我的妻子赵芷兰不离不弃陪我创业,还把我的儿子教育得这么好……”
赵芷兰?程淮的校花白月光?
不等我上去质问,程淮就搂着赵芷兰的腰走到我面前,“明知道我办的是升学宴,你还带着这个晦气的杂种招我的晦气!”
为了去除儿子身上的晦气,他把儿子推入海里淹死,更是用土将我活埋。
“不就用了你一点钱,还蹬鼻子上脸了,跟我在一起,你配吗?”
再睁眼,我回到了签署纺织厂转让合同的那一天。
这一次我当场撕毁合同。
收购方震怒。我含情脉脉望向他的儿子,“作为补偿,我把自己赔给你们家咋样?”
1.
“当初你四处求人卖这个厂不就是为了让你那小男朋友有资本创业,怎么现在反悔了?你俩小年轻故意耍我啊!”。
王老板蹙着眉,拍着桌子怒吼。
我自知上一世为了凑够程淮创业的钱有多厚颜无耻,如今闹反悔这一出也着实愧对人家。
我再次表达歉意,希望能得到他们理解和原谅。
王涛成对我眨了眨眼睛,示意我快离开,而后挡在我面前开口道,“爸……”
走出门,我才惊讶地发现,他刚趁我不备偷偷往我裤兜里塞了一沓钱。
回顾上一世种种,我不敢想象老天竟然真的给了我一次新生的机会。
这时,程淮急切地朝我跑来。
“你签完了?那块,把钱给我吧。”
我看着曾经深爱过的男人,不敢想象上一世就是他无情地抛弃了我,背后爱了白月光那么多年。
“程淮,我们就到此为止吧!今后,我不想再看见你了。”
“啊?为什么?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程淮一脸疑惑地看着我,不明所以。
“你知道我很需要这笔钱创业。别闹脾气了好吗?”他试图哄我,眼睛还时不时往后瞟。
我正疑惑,突然几个人气势汹汹朝这走来。
带头的那男人牛高马大,提起程淮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。
“你答应咱兄弟伙今天还款的,钱呢?”
我不可置信,原来程淮背后还偷偷借了高利贷。
2.
那人唾沫星子飞了程淮一脸,可程淮大气都不敢出,颤颤巍巍指着我,“在……在我女朋友那。”
“不不不,我不是。”我连忙否认,可他们明显不信。
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色眯眯盯着我,“看不出啊,你小子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。”
“也行,把你女朋友给我们几个玩一玩。我们考虑给你缓几天。”
说罢那猥琐男就往我身上扑。
“不要啊,你滚开!”我满脸惊恐。
“程淮,救我!”
“大哥们,她……她有钱,你们找她要!”程淮跪地,摆出求饶的手势。
我不可思议,他居然用一个女人当挡箭牌。
那一刻,我对他彻底绝望,明白了只能靠自己。
尽管我拼命反抗,终究力量悬殊,衣服被撕扯开。
“这种臭娘们就是欠收拾。”那猥琐男见我宁死不从,直接狂揍了我几拳。
我鼻腔出血,浑身无力。
就在我绝望地闭上眼时,突然一声“住手”传来。
村主任和一帮人拿着锄头飞奔过来。
他们几个看人多势众,吓得落荒而逃。
程淮这才过来擦拭我脸上的血迹,并埋怨道“你说你,何必如此呢?把钱给他们就好了。”
“你看中我的价值就是因为我家的纺织厂吧。”
我紧握双拳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压抑着怒火,平静地说道。
“不,瑶瑶,我肯定是因为爱你啊!”
呵,爱?他爱我还去找赵芷兰?爱我还整整十八年不闻不问?我刚才还亲眼看着我被欺辱的人?
“你看着我被欺负,不敢动,这叫爱我?程淮,你是个男人吗?怂包。”
程淮听后明显也怒了,但他还是努力压制怒火解释道。
“瑶瑶,我刚才也自身难保啊!而且,我以为你最后会拿钱出来的。”
“我没钱,因为我根本没签合同。”
“什么?你没卖?你之前不是说卖纺织厂支持我创业吗?”得知真相后,他也不装了,厉声逼问我道。
“对,但是我反悔了。因为你不值得我这么做。”我颤颤巍巍地起身,准备离开。
“小姑娘,快回去吧!你父母肯定要等焦急了!”村主任见状,提出护送我回家。
3.
说起父母,我心底如刀割一般的疼痛,几乎无法呼吸。
父母,无疑是上一世我最对不起的人。
站在家门口,我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坚定地打开了门。
父亲刚对上我的目光,脸上就爆起了一道道青筋,拿起扫帚就要把我往外赶。
“你这个不孝女还回来干什么?连自己的家都能卖!你给我滚,和那狗男人滚得越远越好。”
“父亲,女儿知错了,女儿没有签工厂转让合同。而且女儿以后保证不会再与他来往了。”
我眼眶一红,成串的泪水涌了出来。
“还有母亲呢?她现在怎么样了?”
父亲抚着额头,眉头紧锁,带着怨恨又无奈的语气说道,“还不是因为你,被气得卧病在床了。”
我想起了,上一世就是母亲得知我要卖纺织厂后病倒了,在得知我卖了后更是气急攻心去世。
一进房见到母亲,我就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而后疯狂地扇着自己的巴掌。
“是女儿不孝,女儿不孝,没好好听您的话……”
还没等我扇十个巴掌,母亲心疼得看不下去了,按住我的手,和我抱在一起痛哭。
“女儿不仅不卖纺织厂,还会把它继续做强做大。”我握着母亲的手,承诺道。
从父亲口中我得知,大背景下,很多厂无法适应新的市场环境,面临经营困难。
4.
我正发愁,王老板的儿子王涛成找到我,表示愿意投资我们厂。
王涛成是个憨厚腼腆的小伙子。这次见面,她就给我带了一束红玫瑰。
“我看城里姑娘都喜欢花,希望你也会喜欢。”他说完脸立马红了,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“心意收到了。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送红玫瑰的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表白呢!”
我捂嘴偷笑,打趣道。
“啊?我今天来得太着急,没想那么多。下次一定注意!”他急忙解释,显得更有意思了。
气氛正活跃着呢。突然,程淮双目猩红地跑了过来,将王涛成踢倒在地,对着他脸就是使劲一拳。
“瑶瑶,你疏远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男人?”
我赶紧扶起王涛成,接着朝程淮吼道,“你有病吧?别人好心帮我,你凭什么动手?”
“可……可他都送你玫瑰花了。”程淮不可置信。
“别人那是在不知情的时候送的。另外,你知道玫瑰花的含义以前也没见你给我送过。”
知道是误会后,程淮才满脸愧疚地向王涛成道了歉。
好在王涛成大度,不和他这种人计较。
“瑶瑶,我……”程淮欲言又止,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。
我拉起王涛成就要去卫生院,临走时转身狠狠瞪了程淮一眼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啊!都怪我。”我小心翼翼地替王涛成擦药。
“没事!说开了就好了,而且你对象动手只是因为太在意你了。”
“不不不,我和他已经分了。现在是他单方面死缠烂打。”我赶紧撇清与程淮的关系。
“真的?”
“对。你要还是不解气,那我……我就把自己补偿给你。当牛作马,绝对在所不辞。”我伸出手指发誓道。
“哈哈哈,你好可爱。”
王涛成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,还说要加大对我纺织厂的投资。
我愣神,这算因祸得福吗?
5.
虽解决了资金问题,可人手不够也是个麻烦。每个人的工作量不得不增加。
巡视过程中,我看着工人们把饭盒摞在砖垛上就开始争分夺秒工作,正思考着,突然一个女工过来汇报。
“瑶姐,有新人要入职。”
“好!”我满心欢喜地去迎接新人。
可一见,来人竟然是程淮的白月光赵芷兰。
上一世她抢了我丈夫还没找她算账,这一世她倒自己跑来了。
赵芷兰见到我就紧紧拽住我的手,带着哭腔说道,“瑶姐,听说你人美心善,对待工人好,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个包吃包住的职务,我很能吃苦的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们厂暂时不缺人。”
由于不确定她来的意图,我委婉地拒绝了。
话落,一个女工转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。
毕竟,我前两天才贴出招工告示。
赵芷兰明显的失落,都要当着众人的面哭出声来。
“瑶瑶,你也清楚芷兰家中状况。她父亲为了一点钱逼她嫁给一个长相丑陋,双腿残疾的老男人。”
“她想摆脱家里控制,自己出来自力更生,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!”
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我这才注意到程淮原来就跟在她后面。
“你气我怨我也好,但是你千万别因为芷兰是我带来的就迁怒她啊!”
“你也不必要嘴硬。我知道你的纺织厂最近很缺人,刚好她过来还能搭把手。”
他低声喃喃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。
看见他,我火气直往上蹿。
“你闭嘴,还没说你的不是呢。再多话信不信我把针全塞你嘴里。”我拿起一沓棒针就要往外戳。
6.
但与此同时,厂里的女工也陆陆续续为她发声。
“就是啊,瑶姐,你与你对象再怎么吵架生气,也不能因为这针对芷兰吧!”
“况且我看芷兰是真心实意前来学习技艺的,为什么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呢?”
甚至还有的说“瑶姐你不会是嫉妒芷兰是我们村主任得最好看的吧!所以希望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。”
我当场气得脖子涨红,脸部都扭曲了。
她们都不了解事情原委,就随意评判我。
还有一个女工停下工作,脱下制服用力甩在缝纫机上,叫喊着“女人何苦为难女人。我支持芷兰。大不了我就罢工。”
“慢走不送!我差你这一个员工了?”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。
“一样,不想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工作,我也罢工!”
可人数逐渐变多,事态变得愈发不可控制。
“我也是!”
“对,大家一起!”
……
赵芷兰深受感动,朝着各个方向鞠躬。
“谢谢各位姐妹!有各位姐妹如此支持,芷兰就算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怕。”
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工加入,我只好妥协。
现在纺织厂本就经济困难,要是工人纷纷离职那就离倒闭不远了。
毕竟是父母那么多年的心血,我必须守护住。
同时我也很心寒,平时一个个和我姐妹相称的工人,到了这时候竟然没一个站我这边。
她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或者单纯随大流。
7.
“瑶瑶,你肯给我这个面子接受芷兰。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。”
程淮眉梢微挑,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。
我倍感无语,翻了个白眼。
“别别别,你别太自恋了哈。”
但程淮就是笃定我与他只是闹气,隔三岔五就跑过来探望我。
当然,还有赵芷兰……
他们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,我只是看破不说破。
这天,程淮又送来了吃的,还拿牛皮纸包着。
之前是苞米糊、野菜杂粮饼子、烫面小糖饼……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。
“瑶瑶,这是我特意从城里给你带的桃酥,你就别分给其他人了。”
我起初是坚持拒绝他的食物的,但后来想着不拿白不拿,就收下再分给其他工人。
原来,他都知道。
“还有,瑶瑶,我家那的果子树收成了,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摘果子?”程淮试探性问我。
“大哥,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。我们已经分手了,分了,知道没?你搁这和我约会呢?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拒绝了他。
结果当晚,我看见赵芷兰抱着一箩筐兰捻子回了宿舍。
一时间我都分不清到底谁是备胎了……
答应赵芷兰入职后,我算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关注她,生怕出什么闪失。
无意中也让我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。
8.
但赵芷兰工作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。什么都不会,要人手把手教,教了过后还做不好又得返工。
“看这里,要这样……”我正在教赵芷兰,她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问道。
“瑶姐,你和淮哥还在冷战中吗?”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我手中动作停住。
“我……去就随便八卦一下。而且,淮哥把我引荐到这,你又给我工作。你们俩于我有恩,我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地啊!”
赵芷兰拢了拢头发,神色有点不自然。
怎么,想我与程淮和好,再开纺织厂,支持他创业,然后你最后坐享其成吗?
我就不。
“好,我再声明一遍,我与他没有冷战。我们已经决裂了,没有以后了。”
许是我声音太大,其他女工也不可思议地望向我。
又有一个悄悄跑来和我说“瑶姐,其实我觉得淮哥也挺好的,就是家里实在是太太太穷了,哎,门不当户不对啊!”
“瞧你说的,送几天吃的就把你们收买了。”我啧了一声。
“没有,真心话。”她认真地说。
可是她们不知道,上一世的我就是这么想的,结果程淮让我输得彻底。
每每想起上一世我在家中吃不饱穿不暖,挖野菜充饥的日子里,他却在城里逍遥快活,供养白月光,我心底就如刀割一般地疼痛。
9.
程淮再来纺织厂,我是说什么都不见他了,命人将门封得死死地。
“程淮,你走吧!我们之间到此结束了。我要嫁人了,未婚夫是大老板的儿子,也是上次你打过的王涛成。”
我撂下一句话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“瑶瑶,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?我现在正是最困难最缺钱的时候,你怎么能那么绝情。”
“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前的海誓山盟吗?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嫁给别人了。”
他疯狂地拍打的门。
过了好久声音才暂停下来。
听工厂的人说,那铁门将他两手掌划得血肉模糊,还是赵芷兰替他包扎。
我一时间成了个贪慕虚荣、心肠狠毒的恶女人。
可不巧我去医院给王涛成拿药的时候又遇见了程淮。
“还以为有多严重,我看你这双手行动自如吗?”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伤。
“瑶瑶,你就别嘴硬了。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,还给我拿药。”他神色激动,伸手就要去接我的袋子。
“干吗?这是我给涛成的药。你少自作多情。”我嫌弃地打了下他伸来的手。
“谁?我上次揍的男的?你真移情别恋了?”程淮不可置信。
“要你管。”我转身离开。
隔天刚到厂里,我就看见女工们心不在焉地工作,似乎在窃窃私语个什么。
我以为又在议论我,逮起一个女工就询问,“怎么?有啥新鲜事,给大伙分享分享。”
她环顾四周,小心翼翼告诉我。
原来是最近赵芷兰皮肤上突然出现红色的肿胀疙瘩,表面凹凸不平,还伴有剧烈瘙痒。
一天之内,这件事就传开了。
那些曾经为赵芷兰说话的女工们如今唯恐传染到自己身上,又全部躲着她,连夜将自己的物品搬出集体宿舍。
人性就是趋利避害的。我不禁冷笑。
由于不清楚病因,我也不敢再让赵芷兰待在这。
正想着,她自己哭哭啼啼跑过来找我了。
“瑶姐,我真的受不了她们的指指点点了。你救救我好不好?”
这让我怎么救?
嗯……当然是让她结清了工资就打包走人。
10.
终于把这对渣男贱女搞走了,我长舒了一口气,心中痛快无比,还约了王涛成去田野散步。
“那个,为了让程淮死心,我才编造谎言说要嫁给你。你别多想啊!”我吞吞吐吐道。
王涛成愣神刹那,而后眉峰轻动,认真而又诚恳地问,“林瑶,那若是没有程淮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“啊?”我呼吸一滞。
“不着急,你可以慢慢考虑。”他将一个野花编织的花环戴在了我头上。
“没想到你一个糙汉子还会编花环。”
“专门为你学的。”他冲我傻笑,那一瞬间我心微微跳动了一下。
可还没时间等我考虑,隔天程淮带赵芷兰又找了过来。
“咋的?刚和我分开就找新欢了。我是不是要恭喜一下。”我阴阳怪气地说。
“什么?我和芷兰清清白白,你别造谣。”
“芷兰毕竟是我推荐过来的。她有个什么事我当然要负责。”
程淮义正词严。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。
也是,怪我上一世太愚蠢,被他蒙在鼓里那么多年。
“咳咳,言归正传。林瑶,芷兰身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?”
程淮额头紧皱,眉头拧成一团,厉声质问我道。
“她身上起疹子?你问我干吗?真是莫名其妙。”
“芷兰在你这一天到晚勤勤恳恳做事。她出事了,作为老板,你不负责?”
他把我问得一愣一愣的。
搞的这病是我让她得的一样。
“我再说一次,她的病与我无关。况且,我也已经给她结清了工资。”
“化学纤维的刺激,车间不良气象条件、粉尘、噪声……这些都是有可能导致芷兰起疹的原因啊!”
“而且,芷兰来纺织厂之前还好好的,就是来之后才开始出现症状的。”
程淮的语气坚决。
“怎么?就她身体金贵些?我们车间女工那么多,别人不得病,她得病?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这泼。”
我面露鄙夷地瞥了一眼赵芷兰。
赵芷兰听后低下头,泪水瞬间决堤,直接瘫坐在地大哭起来。
“对,都是芷兰命不好,从小出生就体弱多病,长大后更是被父亲逼迫嫁人……芷兰命苦,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。”
她这一哭,直接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。
有个中年妇女走过来,抱住她。
“哎哟,长得多秀气滴女娃。这是怎么了?来,给阿姨说说。”
赵芷兰断断续续哭着,说话结结巴巴,但是话里话外都暗戳戳指责是我的错。
大伙听后都忍不住了,大声嚷嚷着。“这情况必须送卫生院检查。”
有个大娘拍了拍我的肩,道,“姑娘,我们并非故意针对你。倘若这病与你纺织厂无关,那我们自会还你清白;倘若与你有关,我们也一定会为这丫头讨回公道!”
“行!”我爽快答应。我倒是要看见了医生,程淮和赵芷兰还能怎么狡辩。
11
卫生院的医生显然见到我们的阵势也被吓到了。
小小的病房内,站得密密麻麻都是人。
赵芷兰咬住嘴唇,泪水涌上眼眶,努力保持冷静。
“大夫,大概症状就是如此。你快帮我看看。我也不想冤枉了别人。”
医生大概看了看她身上的红疹,然后缓缓开口道,“据我多年经验,不排除纺织厂高温、高湿及有毒密闭环境的影响。”
“看见没,连医生都这么说,事实就是如此。林瑶,你就认了吧。”程淮还在一旁助攻。
“不可能!我家纺织厂干了这么多年,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。”我满脸不可置信。
“医生,你再好好检查一下呢!看能看出个啥来啊?”
医生听到我这么说也怒了。
“你是在怀疑我从医这么多年的经验?我们这地方确实小,看不出个什么。既然如此,那还是请你们进城去大医院吧。”
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,已然认定了是我纺织厂的错,我自知再多解释也无益。
12.
我直截了当,拉住赵芷兰,问她究竟让我怎么做才肯罢休?
她思索了几秒,犹豫了一会才小心开口。
“瑶姐,我也不要多的。你就赔我个医药费加上精神损失费,差不多这个数。”之后她还用手比了一下。
“不是,你咋不去街上抢呢?”我双眼瞪得大大的,闪烁着愤怒和不满的火焰。
程淮和赵芷兰真是想钱想疯了。
我也是这时恍然意识到,这一切也许就是他们故意做的一个局,目的就是为了从我这获得赔偿金。
这一世,程淮为了从我这拿到钱真是绞尽脑汁啊。
“想要钱是吧?可以啊!你们现在进城去医院做检查,证明是因为纺织厂的原因。然后再找律师起诉我。我林瑶绝对奉陪到底!”
我镇定自若,从容不迫地说道。
但以他们的经济状况,估计进城的路费都凑不齐。
“林瑶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!这么多年的相处,我算是看错你了。”程淮声音悲怆。
“没事的,淮哥哥。只能是芷兰自认倒霉了。”沈芷念哭哭啼啼,还在安慰他。
13.
眼看从我这里骗不到钱,他们气急败坏下又到处造谣我。
街坊邻居都传我是个爱慕虚荣的拜金女,抛弃家境贫寒的前男友,甚至为了钱不惜赌上工人的身体健康,纺织厂全用的劣质布料……
一夜之间,我的名声受损,纺织厂的大批员工也离职。之前的客户也不敢再与我们厂合作。
可尽管如此,程淮和赵芷兰还要继续报复我。
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堆混子,拿着棍棒和斧头就冲进纺织厂砸东西。
厂里的工人被吓到,四处逃窜。
很快传来不绝的金属的破裂声,铁皮断裂声。
“不要,不要!”我大声嘶吼着,却被人按倒在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部部机器被摧毁,无能为力。
许久后,他们才走。最后全厂剩下了满地狼藉。
直到王涛成赶来,我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扑在他怀里痛哭了起来。
“瑶瑶,相信我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他摸着我的头,安慰道。
14.
夜晚,我眼帘低垂,双手紧紧抱住膝盖,满腹心事地坐在田间草地上。
突然,一声声“汪汪汪”的叫喊声传来。
我又惊又喜,伸手去迎接。“大黄,是你吗?”
大黄乖巧地蹭了蹭我的掌心,然后咬住我的裤腿不放。
大黄是一条被主人遗忘的中华田园犬。我看它可怜,经常去投喂。一来二去就熟了。
它平时很乖巧的,不应该啊!难道,它是想带我去哪?
跟随着大黄,我果然在一处稻田里看见了浑身光溜溜的程淮和赵芷兰。
哦豁,没想到他们玩得这么开,还打野战。
我拍了拍大黄,它心领神会,立刻冲过去,朝他们屁股每人咬了一口,然后“汪汪汪”地嚎叫,声音响彻整个村。
很快离这最近的一家男主人跑了出来,见此情景,气得破口大骂道。
“现在的小兔崽子们,都这么大胆了!偷情都偷到老子家门口了!”说罢就拿起锄头追赶。
程淮和赵芷兰才从这突然“一口”缓过神来,抱起衣服就吓得落荒而逃。
恰巧其他几户人家也带着手电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。
灯光打在他俩脸上,照得一清二楚。
15.
很快,大家的八卦对象又从我转向了他们俩。
赵芷兰父亲听闻自己女儿的事迹后,一张老脸挂不住,放狠话要打断她的狗腿。
赵芷兰每天胆战心惊不敢出门,只能躲在程淮家中。
看见我后,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,额头沁出细密汗的珠,惊恐地问道,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来看我笑话?还是报复我?”
“抱歉,家中小狗调皮,打扰了你们二位的好事。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,我承认。”
“这是医药费,够你们去城里打狂犬疫苗了”
我拿出钱放在桌上,朝他们浅浅一笑。
“什么,原来是你?”她咬牙,眸中跳动两簇怒火,抱起一盆蚕豆就要往我身上泼。
还好程淮及时制止,“芷兰,你别胡闹!这蚕豆还要用来卖钱呢!”
赵芷兰脸一下子变得煞白,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愤怒。
“程淮,你是觉得我还不如这破豆子重要?”
“你知道林瑶干了些什么吗?你知道外面那些大妈大婶怎么说我的吗?”
“现在仇人在你面前,你不和我对付她还制止我。”
“沈芷兰,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们无法改变。你为何老揪着不放呢?况且,林瑶已经给了我们补偿的费用。我们当务之急是去医院打狂犬疫苗。”
程淮心平气和地劝解着她。
“什么?就那几个破钱你就原谅她了吗?亏你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爱我!”
沈芷念不敢置信,发疯似的揪着程淮的衣领,捶打着他的胸口。
“够了!”
程淮忍无可忍,扇了她一巴掌才消停,而后又挤出一丝微笑,对我说了一句“见笑了。”
果然,对于程淮这种金钱至上的人来讲,感情根本不值一提,哪怕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白月光。
16.
到了医院,经过检查,医生还惊讶地发现,沈芷兰身上的红疹根本不是由于纺织厂环境,而是得了严重的HPV尖锐湿疣。
程淮怔怔地盯着赵芷兰,脸色比锅底还要黑,逼问着她这是怎么回事?
赵芷兰支支吾吾答不上来,直到医生下诊断,这病绝不是生活习惯不良导致,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拥有过多个性伴侣。
“但是我对他们又不是真心的,而且,我从他们那里骗来的钱也都给了你呀。”
她眼泪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“你不是缺创业的钱吗?林瑶又不帮你。只有我愿意帮你啊。”
“你真心帮我?那为什么之前还一次次怂恿我从林瑶那骗钱?”
赵芷兰哑口无言。
也就是这时,程淮才知道真心对待自己的只有林瑶。
而赵芷兰接近他只是误以为林瑶会卖掉纺织厂,凑钱给自己。
可林瑶放弃了卖纺织厂。
赵芷兰眼看计划落空,又走起了弯路,凭借自己小有姿色暗地里傍上许多大款。
可偏偏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程淮“野战”,传得尽人皆知。她知道自己以后只能跟着他了。
结果没想到,她如今被传染上了严重性病,命不久矣。而程淮也知道了真相。
她再无退路。
“淮哥,你救救我好不好?我不信你对我没感情。你之前甚至因为我随口一句喜欢某条项链就借高利贷买来哄我。”赵芷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哀求道。
程淮满脸愤怒,死死掐住她的脖子,“你还有脸求我救你?要不是你这个贱女人,林瑶也不会离开我。对,都怪你,都怪你!”
直到赵芷兰脸色惨白,快要喘不过气,周围人才将程淮拉开。
“以后我们再无瓜葛,你好自为之。”
程淮冷冷地留下一句,空留赵芷兰一人在医院哀号。
17.
程淮和赵芷兰的事结束后,我也算沉冤得雪了。
合作商和工人都陆陆续续回来。纺织厂在王涛成的帮助下也步入正轨。
“瑶瑶,你看一切都已尘埃落定。我俩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。”
王涛成骑着自行车,笑呵呵问着身后的我。
“好!那就近期吧。”我爽快答应。
“啊?真的吗?”王涛成激动地连人带车一起摇摆。
“对啊!我要嫁给你了!”我大声应着风叫喊。
山谷回荡着我们的笑声。
我连着几天心情都不错,有事没事就去厂里视察。
恰巧一个年龄尚小的女工递给我一保温桶。
“姐辛苦了,喝口汤吧!”
我还感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心,结果抿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劲。
“咦,这汤味道怎么怪怪的。什么肉煲的啊?我没尝出来。”
“狗肉。”
“什么?”我大惊失色,把桶摔在了地上。
“是门外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让我给你的。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……”她颤颤巍巍地说。
我脑子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。然后发疯似的跑去了程淮家。
程淮见到我来,眼睛放光,双手紧握在一起。“瑶瑶,你来了……”
“瑶瑶,我之前是受那个贱女人的蒙蔽。现在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爱我的,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
我无视他的话,问道“沈芷兰在哪?”
“你放心,我已经和沈芷兰断得干干净净了。她这种贱人,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……”程淮拍着胸脯,还在自顾自说着。
“我再问你一句,她在哪?”
看见我脸色阴沉,语气严肃,他被吓住,颤颤巍巍开口,“我母亲生病,她刚才专门带了食材过来煲汤。我本想拒绝,但她说这是她最后尽的一点心,还保证以后都不来了。”
“真的,就刚才来了一下。”
我飞奔进厨房,可灶台上只剩下几根狗骨头。
“瑶瑶,只是一条土狗而已。”
“土狗?你不懂,你根本不懂这种情感。你就是个冷漠的人!”我声嘶力竭地怒吼。
“好!那我现在去找赵芷兰,替你报仇。”
“不必了。大黄的死,你也是帮凶。”我失神落魄地走了出去。
“瑶瑶,我们真的不能回到过去了吗?”
“瑶瑶!”
……
上一世,我在山上割猪草。不巧有巨石滚落,大黄为了救我,将我扑到一边,自己却永远压在了那里。
这一世,我还是没能留住它。
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,随即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淌落下来。
18.
不需要我动手,赵芷兰的那些事迹传遍后,在我们村已经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大家害怕她的病会传染,强烈要求把她赶出村。
当然她的病本来也活不了多少年了。
可偏偏她的父亲还想最后捞一把钱,把她捆起来用拖拉机拖到了另一个山头的村子里,卖给了一个老光棍。
那老光棍看见赵芷兰生得漂亮,原本以为捡了多大的便宜。
后来得知她有病后,气得将她活生生地打死。
至于尸体就随便放火一烧,外加大风一吹什么都没了。
赵芷兰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,不过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。
19.
只是可怜了我的大黄……
王涛成看我整天闷闷不乐,便带我去城里旅游散心。
回来后,我们见了双方父母,两边都很满意,催促我们尽早完婚。
结婚前夜,程淮找来想见我一面,我拒绝。
他直接将我打晕,拖去了他家。
“你干吗?绑架啊?”我大骂。那一棍子打得我着实有些疼。
“瑶瑶,我不相信,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,你怎么能说释怀就释怀了呢?我知道你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。”
他眼睛红红的,鼻头轻微抽动。
“只要你肯回心转意,让我做什么都行。”
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模样,我叹了口气,缓缓开口,“也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。曾经,我坚定地选择过你一次,任劳任怨十八年,无怨无悔。可你却让我尝到了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。”
“我们不可能了。”
“是啊!都怪我,是我自己弄丢了你。”程淮自嘲道。
恰巧这时门被突然踢开。王涛成找过来了。
他什么话都没说,背起我就走。
“涛成,我——”我准备开口解释,却被他打断。
“不用说,我相信你。”他憨憨地笑着。
其实我还想说的是,这条山路我上一世曾走过无数遍,早就不怕泥泞和碎石了。
20.
和王涛成的婚礼结束后,我收到了程淮送的礼物——一幅狗狗画像。
他说这是他用积蓄委托画师所作。
我谢了他的好意,收下了。
婚后不到两个月,我怀孕了。
得知此事后,王涛成大喜,也不让我去工作了。
我天天宅在家里,安心养胎,小日子过得悠闲得很。
一次和那些妇女们坐在一起嗑瓜子,聊八卦。
我得知程淮四处找亲朋好友借钱,还得写借条加利息,才凑够了一部分还高利贷。
剩下没还清的就用两个手指头抵了。
尽管如此,他想创业的心还是不曾改变。
并且已经进城打工去了,从最底层做起。
虽然不知道这一世他能不能事业有成,但是我毫不关心了。
反正我已经事业有成,家庭美满了,马上还将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到来。